杨守成的声音戛然而止,喉间突然出破碎的呜咽。
他佝偻着腰剧烈抽搐,手死死按在桌沿上,猩红血沫顺着指缝滴落,在青砖地上绽开妖冶的红梅,蜿蜒成触目惊心的纹路。
‘’杨伯伯!
‘’李阳扑过去拖住摇摇欲坠的身躯,掌心传来的嶙峋触感让他心头猛地一颤,老人的呼吸像破旧封箱般断断续续:‘’杨阳…别折腾了…‘’鹰爪般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腕,浑浊的眼泪掉在他的手背,‘’去年确诊为肺癌,已经扩散了…医生说…熬不过这个冬天。
‘’
杨守成扬起老年斑的脸,眼神里浮动着最后的希冀:‘’三十多年了,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,你就当…可怜我这个老头子…肯叫我一声爸吗?‘’话音未落,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,血珠溅在李阳胸前,洇湿了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——那是母亲昨天亲手给他缝上的。
李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掌心黏腻的血渍像根烧红的铁签,烫着他几乎要松开搀扶的手。
杨守成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着他,那力道里藏着三十多年的愧疚与渴盼,压着他胸口闷。
初次看见母亲蜷缩在颠簸马车上的身影,还有赵远山冒死救妻子和女儿冒着生命危险与绑匪殊死搏斗的情景,走马灯般在脑海里循环播放。
如果此刻喊出那声‘’爸‘’,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,母亲怎么面对那些流言蜚语,还继父鬓角新添的白,都将化作尖锐的冰棱扎进心口。
可眼前垂暮老人咳出的血沫,正渗入青砖缝,那分明是他骨血相连的父亲,是生命进入倒计时的绝症患者。
夜风穿堂而过,卷着血腥味掠过他烫的耳垂。
李阳盯着老人凹陷的眼窝,喉结上下滚动,每一个字都像吞咽碎玻璃般艰难。
认与不认的抉择,如同两列对向飞驰的列车,在他心里轰然相撞,将理智碾成齑粉,只剩滚烫的眼泪,不受控制的掉落在交握的手背上。
青砖缝隙里的血渍逐渐干涸,凝成暗红色的痂。
李阳盯着老人骤然亮的浑浊瞳孔,喉咙里像卡着一团棉絮,涩得疼。
夜风裹着槐花的香腥漫进堂屋,李阳突然屈膝半跪在冰凉的地面上,指节深深陷进老人佝偻的脊背:‘’伯伯…就让我叫您伯伯吧。
‘’
颤抖的手掌抚过老人凹陷的肩胛,李阳把脸埋进老人散着中药味的衣领,当人们的颤:‘’我六岁的时候,父母就被一场大火烧死,从此孤苦伶仃。
是乡亲们一口水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