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盘,后视镜里,杨光蜷着身子将父亲半揽在怀中,指缝间露出老人手背暴起的青筋,像枯树枝般紧紧缠绕着儿子的掌心。
杨守成垂着头陷在靠背里,稀疏的的白在穿堂风里微微颤动,喉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,这画面倒像寻常父子的小憩时光。
杨光忽然别过脸去,肩膀剧烈颤抖,他慌忙用袖口去蹭眼角的泪水,却惊觉父亲搭在漆头的手突然收紧,那双手虽然枯瘦,却固执地传递着最后的温度。
车载收音机不知何时自动开启,沙哑的戏曲声在死寂中炸开,李阳下意识伸手去关,却在触到按钮的瞬间僵住。
后视镜里,父亲苍白的嘴角突然勾起极浅的弧度,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开,望着窗外飞倒退的梧桐树,像是在辨认回家的路。
暮色如墨,缓缓浸透了村庄的每一个角落,轿车碾过熟悉的碎石路,车轮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,在寂静的村落里格外清晰。
李阳和杨光一左一右搀扶着杨守成,老人的脚步虚浮,却固执的不肯依靠轮椅。
老宅的木门‘’吱呀‘’一声打开,阵年的木香混的中药味扑面而来。
杨守成突然挺直了脊背,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,他用力握住李阳的手:‘’杨阳,别耽误了正事,明天的合同要紧。
你放心回去,伯伯还能撑得住。
‘’
李阳望着老人强撑的笑脸,最终缓缓点头。
他转身时,夕阳的余晖正透过雕花窗棂,在老人佝偻的背影上镀了一层暖金色。
这画面刺痛了他的眼睛,脚步像灌铅般沉重。
回到家时,王秀梅早已守在门口,见丈夫的神色,心中便有了预感。
‘’医生怎么说?‘’她的声音颤。
李阳摘下眼镜,揉了揉酸涩的眼睛:‘’太晚了…医生说,熬不过这两天。
‘’
堂屋里,李玉杰握着茶杯的手骤然收紧。
窗外,青风山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,山风掠过树梢,沙沙作响。
良久,她转过身,眼中闪烁着泪光:‘’签完合同,就去陪陪他吧。
人这辈子,能见上一面,不容易。
李阳重重的点头,泪水终于夺眶而出,窗外的暮色更浓了,远处老宅的灯光在风中摇曳,像极了一盏即将熄灭的烛火。
晨雾还未散尽,两辆轿车沿着蜿蜒山道驶进东山村。
李阳怀抱着熟睡的儿子,副驾驶座上王秀梅仔细整理着文件,后视镜里董秀香的车稳稳跟着。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