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秀梅刚走到大门,脚步猛地顿住了。
门口立着两个衣衫褴褛的老人,佝偻着背,头花白如霜。
王秀梅一眼就认出来——那是张海涛的父母,张长江和刘玉芝。
虽说多年未见,两人脸上沟壑纵横,比记忆中苍老了太多,可那双眼睛里的轮廓,那还是熟的不能再熟。
她心里‘’咯噔‘’一下,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来:他们来做什么?是为了张海涛的事来兴师问罪?还是……要替儿子报仇?
王秀梅哪里知道,这一切都是战龙在背后捣的鬼。
自从战龙费尽心机洗清自己和李阳强奸杀人案的干系后,便一门心思想把度假村搅个天翻地覆,自己好浑水摸鱼,坐收渔翁之利。
于是,他立刻让人找到了张长江夫妇,添油加醋地怂恿他们来找王秀梅讨个说法。
王秀梅看见门口站着的人,浑身的血液像瞬间凝固了。
那是山东老家的老邻居,那是看着他和张海涛一起爬树掏鸟蛋的叔叔阿姨,可此刻,他们的身影被‘’几天前‘’‘’丈夫砍死‘’这几个字钉在一片猩红的阴影里。
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,喊不出‘’叔‘’‘’婶‘’,只有心口被猛地攥紧,酸麻混的钝痛往四肢蔓延。
是震惊,是不敢相信——几天前还鲜活的,怎么就成了长辈眼中化不开的哀恸?是慌乱,丈夫挥刀的画面突然撞过来,让她手脚都僵。
可看着两位老人鬓角的白、眼下的青黑,有点对丈夫的惊惧又被更沉的东西压下去:是心疼,是愧疚,是千头万绪搅在一起,连呼吸都带着涩味。
王秀梅的脚像在地上生了根,脑子里有个声音疯了似的喊‘’躲‘’,躲进屋里,关上门,把这血淋淋的现实和两位老人眼里的碎光全隔开。
可目光落在张婶枯槁的手背上,那道小时候帮她摘桑葚时被枝桠划破了疤还在,喉咙里的哽咽突然顶着她疼。
她偏过脸,飞快地抹了抹眼角,再转过身时,声音像被沙子磨过,低哑的几乎听不清:‘’叔,婶……屋里坐吧。
‘’
这几个字,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,带着她自己都没觉察的颤抖。
门后的阴影明明能藏住她,可看着两位老人佝偻的背,那点想逃的念头终究被压成了心口的钝痛,逃得过今天,逃得过这屋里屋外、日日夜夜的煎熬吗?
刘玉芝盯着王秀梅那张熬白的脸,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炸开火星——是她,就是这个让儿子丢了命的女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