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服刑人员每天都在加班,缝纫机踏板踩的飞快,手指翻飞着缝缀布料。
即便这样,旮旯服装专卖店的货还是供不上。
杨光隔三差五就来监狱取货,皮卡车装的满满的。
前些天监狱长竟破了例,让他和李阳见了一面。
隔着灰科室的玻璃,李阳望着弟弟褪去了往日的毛躁,说话时眼神亮堂,句句都在说‘’能帮秀梅姐分担子了‘’,他鼻尖一酸,心里又暖又涩。
暖的是,妻子把弟弟教的这么好,自己悬了多年的心事总算落了地。
涩的是,家里大小事全靠妻子一个人扛,他却困在这高墙里,递杯热水都做不到。
尤其听说妻子跟路宽去昆明定示范区的保温材料,李阳心里更是揪成了一团,她这辈子没出过远门,会被人骗了?路上吃的好吗?夜里住的安全吗?他盯着自己玻璃上的倒影,恨不得能变成一只鸟,冲破这铁网,飞到秀梅姐身边——替她拎行李,帮她辨真假,哪怕只是站在她身后,让她能松口气。
可这些牵挂,最终都只能沉在心底,化成指尖攥紧的拳头。
车间里的动静越来越大,王海生为了让专卖店有充足货源。
索性扩大了生产规模,新运进来二十多台缝纫机,钢架上还沾着崭新的漆皮。
又从别的车间调来了些服刑人员,都是期刑短的,大多年就能刑满释放。
李阳更忙了,白天要手把手教新人踩踏缝纫机、量尺寸、下裁片。
有人学不会走线,他就得弯着腰盯着布料,一遍遍的示范。
到了晚上,别人歇了,他还得趴在小桌上画设计图,台灯的光影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笔尖在纸上划过的轻响,成了车间深夜里唯一的动静。
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砸在了工作上,布料的纹路、针脚的疏密、新款的样式,成了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。
不是不苦,只是一想到早点出牢,就能推开家门看见妻子的笑脸,所有的累都有了盼头——他只想再快点,再努力点,好早点回到那个,他亏欠了太久的家。
‘’李阳,咱缝纫车间又来新人了。
‘’管教的声音砸破了李阳沉在心里的恍惚。
他正盯着墙缝里钻出的那半根野草愣,听见喊声才猛地回神,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抹布料时的粗糙触感。
抬头的瞬间,却见管教身后还跟着个少年,身形单薄的像片随时会被风卷走的叶子。
那孩子看着十七八岁的模样,和自己儿子富贵差不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