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玄手里的雨伞落在地上,心中的怒气翻涌着热血,一簇簇的逆着血管涌上脑袋,让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。
被他强制丢弃在脑海一角的回忆,随着乌云后的隆隆声,被扒开决堤,泛滥成灾。
十六年前,黢黑的地窖里,他拖着一双伤腿与慕容尧被关在一起。
矮矮胖胖的慕容尧在期间无数次的试着与他沟通,他都没有理会。
“我弟弟可厉害了,她一定回来救我的,到时候,我让弟弟也救你出去啊!”
伸手不见五指,眼睛成了最没用的摆设。
阿玄躺在地上,任由小孩儿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,胸腔里跳动着的心脏,装的却满是头发花白的老人。
他不回家,祖母会急死的。
小孩儿说着说着,畏寒的爬到了他的腿上,阿玄也没有拒绝,横竖他的一双腿已经疼的没了知觉,就算是被这富家小少爷压着,也不会更糟糕。
沉静如水的地窖里,静的连两人心跳声都能清晰的听到。
时间过去多久,地窖外是天光大亮还是暮霭沉沉,阿玄一概不知。
热闹聒噪的小孩儿已经沉沉睡去,他也迷迷糊糊的半睡不醒,头顶上方却在这时传来了沉重的响声,像是有闷雷从乌云中滚过。
巨响惊醒了两人,他满目希冀的眨着无神的双眼四下张望,直到一丝丝的光亮透进来,许砚浓单薄瘦小的身影裹挟着刺目的光晕,打破了一室的漆黑,像是给人间带来第一抹火种的天神般走进来。
“那个地窖里,我还以为你是来救我的...可笑吗?”
许砚浓嘴唇紧抿,没有言语。
慕容尧却道:“有什么可笑的?如果不是砚浓来找我,你早就死在那儿了。”
“是啊,本就与我无关,濒临死亡的我活该留在地窖里苟延残喘。”
目光隔绝雨幕,灼灼的望着许砚浓。
拨开重重迷雾,穿梭过十几年光阴,许砚浓迷迷糊糊记起来,昏暗中,她给慕容尧解绳子时,好似将随身带着的一包松子糖留给了阿玄。
当时,她对那个孩子没有好感,也不厌恶,他的生死,她并不在意,留给他一包糖果,也只是随手做的一件事而已。
施舍的糖果,一如施舍给苦难穷人的一粥一饭,并不代表什么。
可阿玄分明将那施舍当做了‘好感’。
他可怜,却又错的离谱。 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