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香顺着回廊的缝隙漫进来时,宋清影正对着铜镜绾发。张聿铖送的海棠银簪在发间闪着温润的光,她指尖抚过花瓣上的鱼子纹,忽然想起林姨托人捎来的信——“丫头,真正的家,是有人记着你爱吃的海棠酥,等着你来簪花”。
“姐,张总在外面等你呢。”陈素抱着件驼色大衣走进来,鼻尖沾着点雪粒,“秦助理说韩氏那边又有动作,好像是宁家撤资后,韩峥把气撒在了几个合作项目上,宇寰的股票跌了不少。”
宋清影将鬓角的碎发别进簪子,镜中的自己眼尾泛着淡淡的红。“他总会折腾够的。”她想起昨夜张聿铖递给她的那份文件,韩峥挪用公款填补亏空的证据被秦默整理得清清楚楚,只待合适的时机提交给经侦,“倒是庄笙那边,续约的事谈得怎么样了?”
“骏哥说庄老师二话没说就签了,还说以后只接宇寰的本子。”陈素替她披上大衣,拉链划过布料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,“他今早还托我给你带了支钢笔,说是感谢你改的那几场戏——特别是藏经阁那句‘我护你’,他说终于找到萧珩的魂了。”
推开门时,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。张聿铖站在廊下的梅树旁,黑色大衣的肩头落着层薄雪,像落了片云。他手里提着个食盒,竹编的盖子上别着张便签,是他惯有的硬朗字迹:“林姨配方的海棠酥,热过了。”
“韩峥的事不用操心。”他自然地接过她的手揣进自己口袋,掌心的温度透过羊毛手套渗进来,“秦默已经把证据交上去了,过几日就有结果。”
宋清影踩着积雪往停车的方向走,靴底碾过冰粒的声响里,忽然听见张聿铖低笑:“昨天杀青宴上,庄笙敬你酒时,手在抖。”
她愣了愣,想起昨夜红烛下,庄笙举杯的手确实不稳,玄色袖摆扫过桌面的酒渍,像朵晕开的墨花。“他是替萧珩遗憾。”她踢了踢脚下的雪堆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萧珩到最后都没说那句‘我护你’,其实藏了半生吧。”
张聿铖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捏了捏。“有些话不用说。”他望着远处覆雪的屋顶,“就像我给你绾发时多绕的两圈红绳,你未必看得见,但我知道它在。”
车驶出梧桐巷时,宋清影望着窗外飞逝的红灯笼,忽然想起什么:“对了,宋家那边……”
“宋伯父昨天来电话,说闫阿姨把那支银簪收进了首饰盒。”张聿铖转动方向盘的动作很轻,“他还说,等春暖花开,想请我们回家吃顿饭,林姨留下的那棵海棠树,今年该开花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