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修文心中打鼓,硬着头皮上前,抱拳行礼:“卑职……前快班副班头田修文,参见县尊大人。城内情况特殊,卑职等……”
年轻县令抬手打断了他,目光从城外收回,落在田修文身上,那目光带着审视,却并无苛责:
“你就是田修文?本官姓沈,名文渊。一路走来,所见皆是惨状,易子而食亦不鲜见。唯有你这长兴县城,竟还能维持城墙不倒,城外竟还有粥棚施舍……是你做的?”
田修文不敢居功,如实禀报:“回大人,非卑职一人之功。是全城百姓,尤其是赵东家、钱老爷等多位乡绅深明大义,捐粮捐物,民壮们舍身守城,方能勉强支撑至今。卑职只是……只是恰逢其会,略尽绵力。”
沈文渊听着,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、却是真诚的赞许:
“临危不乱,护城安民,调度有方,更难得是不居功自傲。田班头,你做得很好!非常之时,行非常之事,何罪之有?若非你等,只怕这长兴县早已沦为鬼域。本官……谢过诸位了!”
他竟对着田修文和周围几个跟来的民壮,微微拱了拱手。
这一下,让田修文和所有人都愣住了,随即涌起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激动。他们的付出和挣扎,得到了承认。来的并非酷吏,似乎是个明事理、有担当的父母官。
然而,沈文渊的赞赏并未持续多久。他很快又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。他召集了田修文和几位乡绅,在残破的县衙二堂开了第一次,也是最简陋的一次堂会。
“田班头,诸位乡贤,”沈文渊的声音沉重,“你们的义举,可敬可佩。但情势之恶劣,恐远超你我想象。本官一路南来,江北几成焦土,金兵虽暂未过江,但溃兵、流民已成滔天洪水。朝廷新立,百废待兴,短期内绝无可能抽调兵力粮草救济地方。”
他指着地图:“而我们这里,正处于流民南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