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如纱,轻轻裹住山脚下的村落。
炊烟从几户人家的屋檐缓缓升起,在微凉的空气中扭成细长的丝线,又被风揉碎,散入林间。
村口那棵歪脖子树在薄光中静立,枝干斜指东方,像是伸出手臂,迎接某个久别之人。
沈青芜踏着露湿的石板路走来,手中握着一封用桑皮纸折成方胜的信。
信是昨夜由村中孩童送来的,字迹稚拙却认真,一笔一划都带着用力的痕迹:
“沈姐姐:
我……有新……故事。
想讲……给你听。
村中……晒谷场,日中……等你。
——李迟”
她将信纸收回袖中,指尖轻抚过边缘微微卷起的折角。
这封信没有署名“李迟”
,只画了一根歪斜的树枝,底下撑着一根竹杖。
她笑了——他知道她会懂。
日头渐高,晒谷场上已聚了不少人。
老陈头坐在矮凳上,手里捏着烟斗,见她来了,点头示意。
几个农妇抱着孩子站在篱笆边,孩子们赤脚踩在晒得烫的谷粒间,叽喳嬉闹。
李迟就站在场子中央,背对着人群,拄着竹杖,望着远处山坡出神。
听见脚步声,他转过身,脸上浮起一丝紧张的红晕。
“你……来了。”
他说,声音不大,却清晰。
“我来了。”
沈青芜走近,在他面前蹲下,视线与他齐平,“你说有新故事?”
李迟点点头,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鼓足全身力气。
然后,他抬起手,指向那棵歪脖子树。
“今早……我梦醒……看见它……影子变了。”
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——果然,那树平日常向西倾斜的影子,今日竟向东偏移了数尺,像是一夜间悄悄挪动了脚步。
“我知道……你不信……梦。”
李迟继续说,语缓慢,但每一个字都稳稳落地,“可这个……不是普通……梦。
是……它……托我讲的。”
他顿了顿,闭上眼,再睁开时,目光已变得沉静。
“我要讲……一个故事。
叫——”
他一字一顿,清晰地吐出每一个音节:
“《歪脖树……与……瘸腿客》。”
人群安静下来。
连最调皮的孩子也屏住了呼吸。
李迟的声音不高,甚至有些沙哑,但他说话